日期:2023-06-07 19:24:12 来源:哔哩哔哩
赤冬双手攀住房梁一跃,躲开了缠丸横扫而过的一击,屋内的柱子被薙刀拦腰斩断,发出喀喇喇的巨响,她双足下沉,欲要踩在缠丸背上一蹬,借力脱出战圈,缠丸一击落空,早知后背空门大开,应变也很是神速,举刀顺势往上一撩,赤冬只得双手一转,侧身躲开这一击,房梁也被劈断。
此人悍勇简直不可理喻。
(资料图)
赤冬恨恨地想,再打下去房子也快塌了,本以为狭窄的空间不利于她长兵作战,没想到速度上自己却全无优势,力量更是不如,如此下去,倒迫得自己的剑术施展不开,心念电转的瞬息间,赤冬再度闪出房门,来到了外面空旷的地形,缠丸紧随其后,此刻月明星稀,四周却一片安静,不见半点人迹。
眼见时间一分一秒流逝,白雪越跑越远,眼前对手纠缠不休,村民又尽数失踪,赤冬心中怒气蒸腾,双手握紧雪走,道:“山中这全村的村民,也是你杀害的吧?”
缠丸本来战得正开心,拖着薙刀追了出来,乍闻赤冬抛出这种问题,不由愣住。
她不明白这个人类为何指责她滥杀。
太刀一闪之下,赤冬刀不留情,单膝跪地,以右腿前滑的姿态斜砍两刀急袭她下盘,缠丸抽身急退,却仍是慢了一点,左腿小腿处已然受创,血流如注。
空气中散发着腥甜的血味,赤冬一击得手,却丝毫没有欣喜,只是皱眉道:“原来恶鬼也会跟人类一样流血吗?”语调之中,充满了憎恶之意,缠丸俯下身子摸了一下腿部的刀口,舔舐了一下手指上的鲜血,那味道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记忆,几乎忘却。
“做好受死的觉悟了吗?”赤冬冷冷地道,她被视力限制,丝毫没有注意,她在缠丸小腿上所造成的伤口,此刻正在快速愈合。
“你的剑术。”缠丸忽地说道,她疑惑不解的点很多,“刚才那一刀,明明再有一寸就可以伤至骨头,为什么你没做到?”
赤冬一怔。
她的确可以办到,但又办不到。
她的剑术是为守护那位大人而生的。
漫长时间的练习,令她剑路之中守御远远多过了进攻,在她所学得的不多的进攻剑式中,也因为意在制敌而非取命,因此往往达不到原本应有之效。
久而久之,出招七分,留力三分,已经成了一个改也改不掉的习惯。
“但是看得出来,咱很难突破你的防御,你没有破绽。”缠丸歪着头想了片刻,又兴高采烈地说,她挥舞着薙刀,再度攻了上来。
鬼族的体力,耐力似乎全面超越了人类,两人从月初升打到了亥时末,缠丸没有丝毫疲劳的迹象,若非赤冬平时严酷的训练,早已体力透支,但即使是如此,她也有些疲劳了,在这期间,她在缠丸身上制造了十几处伤势,虽不致命,但按理说,也应该有体力的消磨,然则没有,空气中的血腥味也很快就会消散。
“察觉了吗,咱的身体可以自愈。”缠丸语调欢快地频频进攻。
不止是如此,赤冬在战斗中察觉到,对手似乎并不能准确自如地控制力量,有时候她的薙刀砸过来劲力大得出奇,震得自己虎口流血,有时候则又忽然减弱了很多。
于是她改变了战略,在南北纷争的八年中,她的战斗经验非常丰富,加上超卓的战斗智商和技巧,已不输于任何一名浴血数十年的老兵。
缠丸忽感怪异,太刀的走势忽快忽慢,力道也忽强忽弱,一刀过来,她倒转薙刀刀柄格挡,却感太刀上的劲力加催,重如千钧;她一刀劈过去,对手明明双手举刀向上招架,刀上的劲力却突然之间无影无踪,而用力过猛的她来不及收拾,失去重心,连人带刀向前冲去。
快慢,强弱的变化之间,赤冬的太刀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。
“你输了。”冰冷的刀刃紧紧贴住肌肤,带来一种微妙而即将逼命的刺疼,赤冬的声音同样冷酷无情。
“咱输了。”缠丸懊恼地垂下头,她有一些不快乐,因为没有打赢。
此刻月上中天,将四周照得明晰清楚,风掠过村落,空气中余着夏末时特有的小麦香,一切都如此安宁祥和。
胜负底定的情形之下,战斗所带来的亢奋感如潮水消退,只余下无尽的空虚与疲倦,杀戮的感觉总是令自己厌恶。自第一次上战场以来已过了八年,赤冬从最下层的足轻开始,逐步累积功绩,走到了如今的地位。
一将功成万骨枯。
那位大人无数次倡议要将她外放为一界领主,而她始终拒绝。她不想作为一个权力奴役下的杀人机器,她双手所沾惹的鲜血,已经够重了。
这也是她必须要找到一个挥剑战斗的理由。
赤冬出生于东国最为显赫的八色家族之一,但她却是生父在外风流浪荡后的不名誉结果,从记事开始她便在神社长大,被认为生性顽劣,不服管教,挨训关禁闭是家常便饭。五岁那年,她躲在神社的奉纳箱后面,给前来参拜祈愿的某位大人物捣乱。
那天,整个神社都很忙碌,没有人顾得上关心她在做什么,她等着那个大人物在手水舍净面漱口完毕,走到她藏匿的奉纳箱前,等他鞠躬完毕,往奉纳箱中投入香钱的时候,她伸出手去抓住香钱,打断他的愿望。
当赤冬真的伸出手去的时候,她发现自己拉住了一只温润如玉的手,肌肤细腻的柔软触感自掌心传来,如同电震。
她站起身来,一脸茫然,望着面前的美丽女性。
女人带着盈盈笑意,任由赤冬拉着自己捏着香钱的手,眼波之中没有丝毫责怪,只是无限流转善意的温柔。
不远处的护卫和神社的人们一阵骚动。
神主大怒,呵斥她胡闹,吩咐左右要将她擒下,等事情结束狠狠责罚。
女人却气度闲适,优雅地举起另一只手制止。
“神主大人,参拜仪式还未结束,可否让我继续进行。”
她的话音温和谦逊,自有一股令人不可抗拒的力量,赤冬木讷地要离开奉纳箱之后,女人却笑着道,你站在原地就很好。
说着,女人郑重地鞠躬,将香钱投入奉纳箱,摇动了其上的铃,鞠了两次躬。
流程赤冬早已滚瓜烂熟,她已见了太多太多祈愿参拜的人们。接下来女人要将两只手合在胸前拍手两次,垂首闭目,这个时候就是许愿的时候。
女人祈愿完毕,抬起头来,极近的距离间,赤冬看见她一脸悲悯的虔诚,眼中流淌下清澈晶莹的泪水,她没有眨眼,没有擦拭,只是安静地,目不转睛地看着她。
那一刻,两个人就隔着承载着世间愿望的奉纳箱彼此凝望。
那一刻,世界在赤冬眼底无比清楚明白,而心跳亦一时停止。
那一刻,她还不知道,眼前这位悲伤流泪的女人,就是自己未来立誓终身效忠的那位大人。
后来,那位大人领养了她,教她识字,读书,剑道,兵法。
据她对神主所说,她第一次见到赤冬,便深深地觉得和这孩子有缘。
赤冬随着她到自己从此而后认定为‘家’的地方,那晚,嚎啕大哭了一场。
“赤冬,告诉我,你因何而哭。”
“我还没出生,父亲就将我抛弃。”
“母亲,她要情人,不要我。”
泪落如雨,冲洗了所有委屈与阴霾的童年。
“所以,您后来在绘马上写了什么啊。”数年之后,赤冬这样问道,她尽力掩饰自己的局促和好奇,却十分不高明。
“你想知道。”她用手指卷动着面前的书页,笑容一如当年初见。在无外人相处的私下间,她总是给予在外人看来是过分的宠溺纵容。赤冬自小到大,总是被她平等相待,不管是主公与部下,还是姑母和侄女。
“如果有一天,战火平息,你再回到神社去吧。”
赤冬一怔。
“去看看姑母当初许下的愿望。”
她笑吟吟地打趣道。
是了,那位大人才是自己战斗的意义。
所以,刺杀她的白雪是不可原谅的,阻挠自己追击白雪的缠丸同样是不可原谅的。
心一横,赤冬高高举起太刀,厉喝道:“为你伤害的这满村性命,觉悟吧!”
山头那边突然人头攒动,一个稚嫩的女声远远地喊道:“武士大人,不要伤害大姐姐!”
赤冬只听到杂乱无章,未经训练的脚步由远及近。
原以为被“恶鬼”缠丸杀害的村民们赶了回来,及时阻止了她对缠丸痛下杀手。
一名小姑娘走到跪在地上的缠丸面前,道:“大姐姐,你没受伤吧?”话甫落,便亲昵地抱住了她的脖子,逗得缠丸嘻嘻哈哈笑了起来。
“没事啦,姐姐打架打输了哈哈哈哈。”
村长恭敬地走到赤冬面前,解释原委。十数年来,缠丸一直在保护妻女山的村民,使他们免于山贼流寇的打劫,小女孩更是她从恶狼爪牙下所拯救,所谓的信浓国恶鬼的传说,不过是旅人们添油加醋,穿凿附会后的产物罢了。
今夜的事,是因为缠丸早些时候告诉村民,自己将有一场战斗,需要借村子的地方,村民们这才临时去了别处,没有在劳作之后的日落返回。
“那你为什么知道我会来?因此在这里等着和我打架?”赤冬收刀入鞘,问道,此刻有些哭笑不得。
“早先我遇到一名女忍者,想跟她比试,她却说自己并不擅长战场上的格斗,只是个搞情报的,还说不久后会有一名武艺精湛的武士会路过村子,你可以跟她比试,但前提是,你要先让村民们都离开,不然,打起来怕伤及无辜,不能尽兴。”缠丸一脸认真地回答。
该死,连自己发现村民不见会误会是传说的恶鬼伤人,都被她算计进去了吗。
这样一想,早些时候在山脚下告知自己恶鬼传说的,恐怕也是受白雪所指使,或者,就是乔装后的本人吧。
说不定其此刻已经在越后境内,一边赶路一边取笑着自己。
让她逃走了。
虽然带着憾恨,可也没什么办法。她走到缠丸身侧。
电光石火间在她头上敲了一个暴栗。
“好痛!做什么!你打赢了咱了不起啊!”缠丸捂着脑袋,眼泪汪汪地看着她。
“修补你打坏的房子。”赤冬冷着脸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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